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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断尾(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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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时间能做什么,要是在九重天之上,也不过是三天而已,下几盘棋,唠几次嗑,会几个仙友,赏花赏景,喝一坛酒做一个梦,也就差不多过完了。但在黑渊三年时间过得比三十年还漫长。那片麻黑麻黑的地界幅员辽阔,是黑渊真正意义上的中央地带,那片区域真的有魔兽出没。

要说黑渊的真面目,说起来有点戏剧性。黑渊在神族最为繁荣上古大神们羽化或避世之前是神族的试炼场,那时候以魔宫为中心的千里魔域还不是魔族居住的地方,那时候的魔族和其他种族没两样生活在人间活在阳光下。现在的魔界这片区域是三界之中最为黑暗环境最为恶劣的地方,神族袖手一挥将它规划成了神的试炼场,黑暗吞噬,凶兽横行。后来魔族和其他种族闹崩,被神族驱逐到了这片区域,慢慢才演变成为如今的魔界。而黑渊为昔日神的试炼场也荒废,成为魔界的一个禁忌之地。

三百年前为什么紫华神君不直接把乌擅除掉?

或许,高处不胜寒,站在高处的强者也有一两个只想打败却不想抹杀的对手。乌擅对于紫华神君,就是这样的存在。彼此厌弃,但潜意识里又彼此珍惜,天下之大能称之为夙敌的人可遇而不可求。选择黑渊囚住乌擅,也是一念之差放他一马吧,毕竟紫华神君心知黑渊对于魔族来说只是个暗无边际魔兽出没的厄境,而只有神族之人才能开启黑渊真正的隐藏副本——试炼之境。

三百年后为什么乌擅不直接把紫华神君除掉?

或许有这么点意思,也许没有。不过,他将紫华神君丢进黑渊这种以牙还牙的复仇方式却没有起到预料的效果。因为那只曾被他嗤笑一声的傻狐狸是整件事情中最大的变数。乌擅不知道紫华神君丹田没被毁,并不知道这只小狐狸有九尾狐血脉,不知道这只小狐狸会对备受折磨的神君不离不弃。

所以,他怎么也预料不到本该跌进深渊黑暗没顶的那人以神格打开了黑渊的试炼之境。

真真是阴差阳错,因祸得福,峰回路转。

试炼之境与黑渊截然不同,有昼夜交替,日月星辰,蓝天白云,青山河流,鸟语花香……只是里面的时间轴又不一样。进入试炼之境之后,紫华神君返璞归真,回归到他小时候的状态,又是一个粉嘟嘟的小正太,为什么牛气哄哄的大人物小时候都是这么可爱这么无害呢。在试炼之境中,他经历了第一次打架,第一次闯祸,第一次被罚,第一次与魔战斗……他慢慢长大,长成如今的模样,芝兰树,也冷若冰霜。他成为别人眼中敬畏的大神,成为仙族神族的支柱……

有一个声音反复动摇他的内心,质问他是否后悔?

有一个声音反复蛊惑他的内心,诱惑他放下责任。

有一个声音反复拷问他的内心,追问他是否懂爱?

不,我不后悔。

不,责任我该扛。

爱?爱?

他豁然睁开眼,盯着旁边打盹的白狐狸半晌,思虑之后,眸中疑惑转淡逐渐清明坚定。

浑然不知的李九泉正在用系统换算时间,在这里头陪着紫华神君重新经历前半生,时间跨度很大有三万年,但换算成外面的时间不过三年而已。就连他也不禁感叹造物之神奇,仙侠世界真是个奇葩的世界。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些世界都是曾经的系统拥有者创造的,他也有创造一个世界的机会。

紫华神君随着半生经历的重现,修为已经恢复到与乌擅大战之前的等级。而道心三问之后,试炼之境最后的试炼也降临。

是止步不前,还是有所突破,这是最后的关键。

忽而天降祥瑞,九龙啸天。

紫华神君面前落下一人,那人周身金光闪闪,耀眼如艳阳,白发如银河,一袭锦袍拽地,眉间一道紫华印,一朵紫色小花。

李九泉一个激灵,一个打滚从地上爬起来。听得孤高的紫华神君竟然恭恭敬敬唤了一声:“父神!”

狐狸一个趔趄,乖乖,上古大神的逼格真高啊!

这自然不是他真正的父神,他的父神早已羽化,从他眉间显现的紫华印就辨别的出来。同理,紫华神君将要羽化之时,眉间也会显现出紫华印,这是紫华一族的特征。但这并不是试炼之境制造的幻象,因为他真的有父神的气息,或许是父神曾经也来试炼过,这是他为后人留下的机缘。

“来战!”

父神一语,袖手一挥,试炼之境风云变色。

再说命运之子终于突破八尾,隔天狐道只有一步之遥。

那日,他故意在赤山之巅渡九天雷劫,天道无常,雷劫劈得异常凶猛,一道一道地落下来,激得赤山岩浆翻涌,雷劫还没结束,赤山震了三震,轰隆隆开始喷火吐渣,火山喷发了。

乌擅懒得给他护法,又逢赤山喷发,将火山口封了,他索性闭关。其实早该闭关了,上次和紫华大战的内伤还没痊愈,本来快好了,但是狼崽子三天两头来挑衅打架,免不了出手教训往死里整。好点又复发,复发又好,这样一拖就拖了三年,狼崽子悟性高,三年就突破天狐道八尾,他也了无乐趣了。狼崽子目的达成也该滚蛋了。

喷薄的赤山与天上红月交相辉映,成为魔界最醒目的所在。赤山喷发后,白忌就换了阵地,被最后几道天雷追着跑到了空旷的原野,轰嗤——电了个外焦里嫩。白殊从魔宫繁忙的事务中抽身,为他护法,也一路从赤山追到原野,见他渡劫成功,邀功似地摇了摇八条蓬松的尾巴,白殊满意地点点头,像是在欣赏一件尚未完成但已经初露锋芒的品。

白忌对成长之后的自己满意极了,他暗自量了量比了比身高,发现自己高出白殊半个头。他已经长大了,怀抱温暖,胸膛结实,以前他想一直牵着白殊的手,现在他想的是将他抱在怀里揉进胸膛。

他忍了又忍,才将这些念头压下去。总有一天会实现的,不能急,不能急,现在需要的是力量,足以撼动天地的力量,到那时,他想要更多,更多……

白殊不是不知道白忌隐藏的心思,他决不会回应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成神任务,再者白殊外表下真实的那个他可不是被人压的!在他看来,白忌对白殊这个宿体疯狂的爱恋简直多余又碍事,像是一颗定时~炸~弹。

本是为了膈应另一个系统拥有者,现在却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不过事到如今,箭在弦上,落棋无悔。

白殊将白忌稳在魔宫,将手头的事物全部移交给他。而他决定只身前往人界,一方面为了寻找功德圆满之法,另一方面也好避开他冷处理一下。

白忌虽不情愿想要跟去,但身为真正的魔宫之主很多事情不得不做,最后还是从了,不过趁着离别之机要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父神手中幻出一柄银枪,枪缨雪色,枪尖菱形脊高刃薄,紫电闪烁,是难得一见的神器——紫电银霜。紫电银霜在他手中一晃,枪缨如飞雪迷乱了人的眼睛。

“诺!”

神君恭敬不如从命,手边暂时没有趁手的兵器,无奈祭出八荒。当日一战白初借给他的,可惜没来得及还,待从黑渊出去,他会双手奉还并好言劝他莫再执迷。

银枪快如闪电,且紫电如蛇,八荒与之短兵相接,执剑的手被紫电咬得生麻,全身都有被电的麻痹感觉。神君稳住身形,八荒霸气一刺、一劈、一扫,刮起狂乱的罡风,风刀凌厉,他主动将战斗范围扩大,远程攻守避免短兵相接。

李九泉有点理解为什么紫华神君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这绝对是遗传基因祟。这位金闪闪的上古大神同样面无表情,只一双眸净如雪清如水,不染五浊。他舞动银枪,试炼之境的风云听其号令,云与云撞击雷电交加,又被他银枪上的紫电牵引,但见银枪所向,奔雷不息,轰轰轰炸个不停!

神君身形回闪如燕,快速躲过轰雷及其余波。

看似杂乱无章,实则脚踏八卦,不知不觉地在父神周遭下了一道禁制,无形的锁链可以暂时锁住他的行动范围。紫华神君在结界方面的造诣忒高,从他能将白初炼制成为锁魔的牢笼就可窥得一二。得逞之后,他操控八荒,朝父神眉心刺去。这是试炼,他心中有分寸。

父神银枪一挥,两指捏决。

李九泉突然间冷得颤抖,瞧着白色皮毛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结霜。李九泉催动内元御寒,抬起结霜的眼皮看见地上草木都结了一层霜,天地皆白。起初艳阳高照,而后风雷交加,这才多久竟然天地寒冻。这是什么节奏!

紫电银霜,紫电银霜,没有呼电唤雷、天地结霜的能力又怎堪被称为紫电银霜!父神周遭霜雪成冰,正好形成一个透明的冰球,好似将无形的锁链禁制都冻结,忽而冰球破碎,落漫天的碎片,父神站在中央,神祇再临!

同时,八荒剑也被冻结,被巨大的力量凝固在半空,忽而八荒调转了头向神君刺回去。

电光火石一刹那,漫天碎片调转头冰尖儿对着父神,刷刷刷密密麻麻飞刺而去。突生变故,神君就已催动法力利用父神的冰霜为利器反击。

两股法力在空中交击抗衡,像是两道冲击波在空中相遇,毫不示弱。李九泉凝神屏息,这一场斗法令他的心提到嗓子眼,血液也沸腾的不行。时空都仿佛静止,两股力量相持不下,于是八荒在离神君眉心三寸的地方停驻,而无数冰刃也在未近身时堪堪静止。

忽而,八荒哐当落地。冰刃瞬间炸成光点消散。

这一场斗法,打成了平局。

“不错,不错。”

两个不错表示了父神对神君的肯定,他又道,“可堪传承。”

李九泉激动了!

有了父神的传承,还怕出不去?还怕打不了命运之子的脸?他仿佛看到了如大海澎湃的世界能量朝他喷涌而来,再想下去就要流口水了。

父神又嘱咐他要护佑苍生,他坚定地诺了,并以神格起誓。这誓言李九泉极其受用,笑眯眯地眯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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