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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青小腿被石头刮了个大口子,好在没有伤到骨头,只是血流得多。
山村里也没个大夫,余满仓找了自己采的止血草药,捣碎了给他敷上,用棉布扎紧。
余月拿着油灯站在一旁,顺带打量着送余青回来的那人。
这人大概二十出头,浓眉大眼,五官深遂。身形比余青还要高出半个头,肩宽体阔。袖子撩了起来,露出小麦色精壮结实的胳膊。一看就是那种浑身阳刚气的男人。
余青的伤口处理好后,余满仓招呼吃饭。他也不客气,坐下就吃。
晚饭余月做了个咸肉炒豆角,一碟子黄豆酱,还有盆红烧冬瓜。主食是小米饭。菜虽不多,份量都很足。
余月看着他连吃了三大碗,狼吞吐虎咽的,就像几天没吃饭似的。
赵诚的确是快两天没吃饭了,本来准备去山上弄些野物的。可是运气不好,转了半天连只兔子都没碰上。转来转去的竟然碰上余青了。
他之前在余家后面林子里潜伏了一天,见过余青的。认出余青后,本想尾随着找个机会将他制住,要胁他家里还银子。可没成想余青竟然摔了一跤就起不来了。
他脑子一转,想着总在这山里待着也不是个事。也不知道那县太爷派来搜山的人撤了没,要是没撤早晚是要搜到这一片来的。不如趁机救了那余青送他回去,一来借机在他家住几天,避开搜山的人。二来也好找找银子藏在了哪,等风头过了拿了银子就走。所以,他现在才会坐在余家的桌上吃饭。
当然,在救余青之前,他先用随身带的小刀把胡子刮了个干净,所以余月才没能认出他来。
两天没吃饭,赵诚也觉得自己吃相不雅,放下碗后,胡编道:“我独自住在山上,好多天没正经吃饭了。”
余满仓问道:“你是哪人啊,怎么住在山里?”
赵诚想了想,决定用真身份。要是胡编到时候漏了馅,反而引人怀疑。“我是上泷村的。前些年被拉去当兵,今年才回来。家里的房子都埋了,人也找不着。我没地方去就在山里搭了个窝棚,平时靠猎些野物维生。”
余月想起之前在河边听秦翠花说过,上泷村去年被洪水淹了,整个村子都没了人烟。
余满仓叹口气,“上泷村的事我也听说了,没剩下几个活人。对了,还不知道恩人大名?”
“我叫赵诚。不过是凑巧碰上,不敢当恩人这称号。”
他谦虚道。
余月见众人都放了碗,将碗筷都收拾后,去余青房里看了看,见他已经睡着了就退了出来。
再到堂屋时,余满仓因为天色巳晚,留赵诚过夜。
赵诚推却,起身的时候脚下一个趔趄,身子往前一扑,差点摔在余月身上,余月飞快地往旁边一闪身,避了过去。
赵诚摔在地上,余满仓忙上前扶了起来。见他左脚脚脖子肿得老高。“这是扭了脚啊,怎么不早说呢!快快,坐下,我找点药酒给你揉揉。”
越诚顺势坐下,面带歉意地道:“麻烦大叔了。”
余满仓进了里屋找药酒,扬声回道:“麻烦什么,你要不是一路背了二青回来,也不会扭了脚啊!”
余月站在一边,抱歉地道:“对不住,刚才没能扶到你。”
她也不是故意不扶,只是人的本能反应。他那么大一个块头砸了过来,她能不避开吗?
赵诚抬眼看她,笑道:“怎么能怪姑娘,本就是我摔错了方向。”
心里却想这丫头也太没眼力劲。他现在可是她二哥的恩人,扶一下怎么了?不过也亏得她没扶,要不他这脚伤就显露不出来。
余月总觉得这人很怪,好比他现在说的那话吧。每个字都很正常,语调却带着嘲讽的意味。可他爹一出山来,他的语调又恢复了正常。好像那股嘲讽只是争对她的,
赵诚最终被余满仓留下,不止是一夜,而是让他住到脚伤好了为止。怕他一个人在山上没人照顾,养不好伤。
本来打算好第二天一家子全出门,好让那个山贼大胆地来拿银子。可现在家里多了两个伤号,这计划是行不通了。只能期盼着山贼暂时不要出现。
余满仓的货卖的差不多了,今天也就没出去,留在家里照顾余青。家里有人看门,余月便带了半罐子的蜂蜜去门村看大姐。
小海吵着也要去,余月便带着他一块,路上也搭个伴。
门村在天山村的前头,离的不远。只是一路上都没有人家。姐弟俩刚走了约一半的路程,身后来了辆马车。车上坐的不是别人,正是宁世轩。
宁世轩没想到会在路上遇见余月,一时兴奋不巳。
“小月,真是你啊!我刚才在后头瞧着还说呢,这是谁呀,跟我们家小月一个身段。”
余月没搭理他,拉着小海往前走。
“你这是上哪去啊,上车来我送你去!这四只蹄子的,可比你走着快多了!”
余月继续不搭理。
“小月,我都跟我娘说了,娶你做大房。只要你愿意,给你们家五亩地的聘礼!”
“……”
“小月,我们家在镇上的铺子生意可好了,我爹正打算着再开家洒馆呢,我这回去就是办这事的。恐怕得呆个十天半个月的才能回来,你可别太想我。”
“……”
“小月你喜欢什么布料首饰,回头我给你带回来!”
余月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将手里的蜂蜜罐子递给了小海。驻足在路边找东西。
宁世轩让车夫停了车,道:“小月你丢东西了?我帮你找。”
话刚落音,余月在路边捡了根枯树枝,照着那匹老马的屁股上狠狠一抽。
马儿吃痛,撒开蹄子朝前奔去。宁世轩没提防,差点从车上摔下来。
小海乐得哈哈大笑。余月朝着马奔走的方向喊道:“下回再出现在我眼前,打的就不是马了!”
到了门村,小海熟门熟路地走在前头。刘家境况虽然不好,但刘泽昊毕竟是个秀才,每月都有廪米领。他自己逢年过节的也去镇上卖字画、写春联,平日在家里设了个私塾,收了几个村童读书。所以日子还算过得去。
刘家是三间灰砖小瓦的屋子,姐弟俩进院子的时候,小海高声喊着:“大姐,我跟三姐来看你了!”
没听到余杏和杨氏的声音,却见灶房里有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笑吟吟地走了出来。
“哟,娃儿小舅和三姨来啦,快屋里坐去!”
余月一时想不起来这人是谁,见她嘴上泛着油光,不由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妇人似有发觉,拿袖子擦了擦嘴。依旧笑吟吟地迎着两人进了屋。
屋里门窗皆关着,空气里充斥着婴儿特有的奶腥味。余杏额上扎着条棉带,正闭眼在床上歪着。余月见她脸色红润,安心不少。旁边一个小奶娃娃也睡的正香。
那妇人道:“哎哟,这母女两个都睡得香呢!”
说着就伸手去推余杏。“杏儿,你娘家弟妹来了,还不快醒醒!”
余月想让大姐多睡会,示意她不用叫。可她反倒提高了嗓门,“月子里可不能睡多了,要不以后就总爱犯困!”
余月只听说做月子要精心养着的,从没听说过不能多睡觉的。不由多看了那妇人一眼。
余杏被叫醒,见到弟妹高兴地道:“月儿、小海,你们怎么来了?快坐下歇歇。”
余月将蜂蜜罐子放在炕边的桌上,道:“这是小海在后山采的蜂蜜,给你带了一些来。”
余杏见小海肿了半边脸,关心地道:“这脸上是被蜂子蜇的吧,下回可别弄了。”
小海咧嘴笑道:“这有什么,过两天就好了。大姐要是喜欢吃,下回我再去多弄些来!”
因为半边脸肿着,他一笑就显得嘴有些歪。惹得余杏余月也跟着笑。
旁边妇人看见,道:“这还真是亲姐弟啊,到一块就这么欢腾。”
余杏脸上笑容黯了下去,对余月道:“这是你姐夫的舅母。”
余月道了声亲家舅母,算是打招呼。妇人哎了一声,道:“既然有人来陪着,那我也不搁这碍眼了,家里英蓉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呢!”
余月帮着送了这位舅母出门。回到里屋见小奶娃也醒了,一双眼睛正溜溜地四处打转。小海正拿着只布老虎逗她玩。
余月也凑过去逗了逗,小小的人儿,脸上皮肤还是皱着的,也看不出美丑,不过那双眼睛倒是很水灵。
“姐夫和娘去哪了,怎么没见着人?”
余月随口问道。
余杏叹了口气,“娘去河边洗尿布了,你姐夫……去他舅家帮忙了。”
余月疑惑,“舅家?就是刚才那位舅母家?”
余杏点头,“你姐夫就这一个舅,今日舅舅过四十岁生辰,一早就把他叫去了,说是帮着写几个寿字。”
“那舅母不在家忙和,怎么上这来了?”
余杏哼了一声,“帮忙?你去灶房里看看,娘早上给我炖的那只鸡还有没有了?她就是趁着娘不在来这偷嘴的。”
余月想去刚才妇人用袖子擦嘴的情景。“怎么有这样的人,竟然吃外甥媳妇补月子的食!”
“这算什么,她见我生了个闺女,挑拔着要你姐夫休了我呢!”
余杏说着就红了眼圈。
余月没想到有这回事,“那姐夫就听她的话?”
余杏摇摇头,“你姐夫要是听她的,我早抱着娃跟娘回家去了。”
“那就好,只要姐夫愿意跟你过日子,管别人怎么说呢。你可别把那些不相干的人放在心上,月子里好好养着,别落下病根。”
余杏牵了妹妹的手,“你放心吧,姐姐是那么蠢的人吗?只是见她挑剔娃的不是,心里有些气闷罢了。”
正说着话,杨氏回来了。见到小海肿老高的脸自然又是一顿说教。
余月帮着把尿布晒了,杨氏准备去灶房给余杏做点吃的,月子里的人,一个人吃两个人的份,饿的快,一天要吃上四五顿呢。
到了灶房发现早上刚炖的一只鸡只剩下个骨头架子。问了余杏知道是徐氏来过了,站到院门外就开骂起来。
“这是哪个馋死鬼啊!连坐月子的吃食都偷吃,这是没生养过不知道做月子的滋味啊!也不怕鸡骨头卡了嗓子眼一口气蹶过去!白食吃多了,小心拉不出来胀死你!”
杨氏嗓门大,这一吼起来,半个村子的人都能听见。余月见她叉着腰,指天骂地的样子,真的是很威武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