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你是不是认真的？
阮云希张了张嘴，脸上的表情在刹那间就变了几个来回。
她被气得不轻，乔漾看得出来。
正和她意。
乔漾偏着头看过去，微低着头才能和她的视线对上。
“如果没有别的，那我就先走了。”
乔漾说完也没等她的回答，直接侧过身子想从她旁边走过去，脚才抬起来走了还没一步，就被阮云希扯住了胳膊。
她长长的指甲被修剪的有些尖锐，隔着一层布料似乎也能掐进乔漾胳膊上的皮肉里去。
乔漾低头看了一眼，还没开口说话，阮云希已经松开了手。
“你的亲生父亲是谁，你自己应该清楚吧？”
阮云希背靠在身后的墙壁上，仰头望过来时，眼底的光晦暗地有些诡异。
她没开口之前，乔漾多少猜到一些。
但也只是停留在猜的层面之上，这下倒是证实了。
乔漾没说话，隔了几秒又将视线给撇开，抬起脚来想往前走。
可是下一秒，阮云希的话几乎让她立刻僵在原地——
“你是阮皓天流落在外的亲生女儿，而我呢，在阮家生活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跟他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你说可不可笑？！”
阮云希的每个字音都咬的极重，她的手里还捏着张鉴定单，薄薄的一张纸上面已经印出了几个深刻的指甲印。
如果不是强行克制着自己，她真想把这张纸砸到乔漾的脸上。
她自幼呼风唤雨娇纵惯了，前几天刚拿到鉴定结果的时候，甚至还以为是自己搞错了。
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么一出。
不是她搞错了，从一开始就是阮皓天弄错了。
那他这些年来对她的好呢？会不会也随着这纸鉴定报告灰飞烟灭。
阮云希突然觉得害怕，她的眼眶控制不住地发红，死死地瞪住乔漾。
“现在你是不是很高兴？抢了傅迟寒还不够，这次还要去抢我在阮家的一切？”
没了这个身份，她在阮家还算得上什么？
阮云希突然上前一步，一把就拽住乔漾的手腕。
“乔漾，你为什么要这么狠？”
乔漾几乎是在她扑过来的时候就后退了一步，还是没能避开阮云希的手。
她能感受到手腕上被阮云希的长指甲划了一道口子。
力道不算太大，但是还是有些疼。
乔漾抬了另一只手把阮云希的手拿开，又把大衣袖子往下拉了一把，直到遮住了那道泛红的伤口才又抬眼看过来。
“我狠？阮云希，你是不是搞错对象了？需不需要我提醒你，是你先来找的我，让我设计傅迟寒——”
她的右手轻搭在左手手腕上，微低下头把袖口的扣子系好，嘴边也渐渐蔓开一个有些讥讽的笑意。
“你不知道吧，要不是因为你，我和傅迟寒可能真的一辈子就没交集了......你那么爱他，怎么到头来，要亲手把她推到别人身边呢？”
乔漾的声音很轻，她云淡风轻地把每一个字都说的残忍。
阮云希一字字地听进去，开始还能反驳几句，到了最后只是不住地摇头。
“不是......不是的......是你勾引了他！”
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儿，涣散地没办法聚到一起。
乔漾也没那么善良，这个时候还去关心几乎是害她家破人亡的人，趁着她没了方才的那份攻击力，瞥了她一眼就快步走向大门口。
到底谁是阮皓天的亲生女儿，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不想跟这家人扯上任何关系。
上次见阮皓天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乔漾不算是一个记忆力特别好的人，但是唯独对那天印象深刻。
阮皓天那日的眼神还一遍遍地在脑海里晃，近的仿佛就在眼前。
乔漾的眼眶猛然一缩，眼前有个很快的白影一闪而过。
她差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后退几步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人行路的边缘。
乔漾胆战心惊地后退到马路边的台阶上，刚站稳脚就听到了一个女音的惊叫声。
很短促的一声，几乎是立刻就被淹没在喧闹的大街。
乔漾寻着那声叫喊望过去，马路的那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她的视线停留几秒，直到听到一声有些刺耳的鸣笛声才收了回来。
那是阮纪颜的车，她记得。
前不久才换的，亮红色的奥迪。
果然不出半分钟，主驾的车窗就降了下来。
阮纪颜的脸才一露出来，乔漾就自觉地上了车。
车上打着暖气，车里有很清淡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乔漾闻着舒心，慢慢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阮纪颜的声音冷不丁地在耳边响起。
“小乔，你之前在电话里说的出国，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乔漾迷迷糊糊的，愣了好半晌才理解了她的意思。
她没睁开眼睛，而是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
“是。”回答简短极了。
阮纪颜扶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颤了一下，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出声，只是握紧了手。
方向盘套是带着细微磨砂质感的皮套，磨在掌心里有些麻。
阮纪颜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的路况，在前方的路口打了个急转弯之后才把车停在路边。
她转头看过来，有些不忍心叫醒乔漾：“小乔......到了。”
乔漾确实睡着了，睁开眼时意识还有些模糊。
眼角缀着的泪滴细小晶莹，她轻眨了几下眼睫，那滴泪就又像消失了一样。
乔漾靠窗待了几分钟，然后才坐直了身体，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下了车。
阮纪颜赶紧也下车跟在她身后，这里她来的极少，仅有的几次也都是陪着乔漾过来。
乔正南不放心乔云燝，但是对阮纪颜放心地很。
以前他没时间带乔漾过来，偶尔就会让阮纪颜帮忙。
阮纪颜比乔漾打了几岁，这种事情自然也能办的不错。
但是距离上一次来这里，已经有四五年了吧。
以往每次都是乔漾来看安榕，可是这次却是要看乔正南本人了。
阮云希眨眨眼，眼底也有些泛酸。
一条小路上面都被水汽给氤湿了，这个季节，路边的大多是杂草了，枯黄的颜色似乎渲染了整条路的色彩。
这条路似乎格外的漫长。
乔漾一步步迈得很小，用了将近十分钟，两人终于看到了前面的人影。
来的人不多，都是平时亲近的几个亲人。
而乔正南之前的生意伙伴，乔漾也没通知几个。
这样清清静静的多好。
安榕不喜欢热闹，乔漾知道，乔正南其实也是不太喜欢的。
宋慧雪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头垂到了最低，脚下的土地已经湿了一大片。
乔云燝也低着头跪在那里，时不时地会说几句话来。
他的语气似乎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就像是之前每次跟乔正南说话一样。
故作乖巧，其实比谁都张扬。
乔漾往前走几步，也跟着跪在乔云燝旁边。
视线前方，乔正南和安榕两个人的照片挨着。
她没想到最后宋慧雪也同意了把乔正南葬在安榕的旁边。
宋慧雪这辈子大方惯了，没想到最后一次也没为了自己自私一次。
乔漾肚子里有说不完的话，对安榕的，还有对乔正南的。
可是真到了跟前，又完全无从说起，只能挑些有的没的说着。
大事小事，每一句话似乎都没有什么关联。
前言不搭后语，乔漾自嘲地想，那又有关系呢？
总有人听得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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