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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39
、白昼
纵然知道靳祁南对她有好感,
但是靳祁南总是恰当地掌握分寸，姜云晚并不会紧张，或者有其他不适感。
在这种轻松愉悦的氛围中,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
回去的路上，已经陆续看到剧组的人从沙漠腹地里回来，这座陷落在无垠沙漠中的寂寥的绿洲小镇在橘色夕阳里,
慢慢拥有了活力。
快到住处的那座民房时，姜云晚听到一阵剧烈的响动。
旁边的用黄土筑起的院落内，一个穿着不合身花衬衫的小孩子，追着一只大公鸡满院子跑。
大公鸡雄赳赳地扑着翅膀，在院中到处乱撞。
半空不时落下鸡毛。
看到姜云晚他们，小孩用口音很重的声音,
喊了一句：“姐姐，帮我拦住它。”
被突然点到的姜云晚,
愣直直地就走了进去。
姜云晚背抵了上去。
拉了两三次都没起来。
见状,
靳祁南笑了笑，也跟了去。
她还是第一次见靳祁南这么不得体的模样。
但同时自己也栽坐在了地上。
刘路坐着剧组的越野车回来，远远就看到商焰了。
他知道应该刚刚那一坐，把老毛病又引了出来。
姜云晚像是受到了感染,
眉眼弯了弯，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也不能这么一直坐着。”姜云晚紧张道：“我扶你去看医生吧。”
那小孩立刻跑过来站在靳祁南身后，双手抵住他的背，给他们助力。
“怎么了？”
之所以只有两步，是因为姜云晚身后就是土胚墙。
睁着黑漆漆的绿豆眼，与灰头土脸满头汗水的靳祁南面面相觑。
听到笑声，靳祁南哀怨地转眸看了姜云晚一眼，想到自己这幅糟糕的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对那小孩说：“还不过来接你宝贝。”
而靳祁南赶在整个人撞到姜云晚身上时，快速伸出双手，撑在了姜云晚脑袋两旁。
靳祁南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喉咙轻咽了下。
安静的绿洲小镇上，飘来了越来越近的大马力引擎声，才让姜云晚觉得气氛没那么尴尬，她刚要用玩笑的语气，让靳祁南放开她，就在这嘈杂声里，传来一道气吞山河的喊：“商焰，站那儿发什么呆呢。”
看着那尖尖的鸡喙,
靳祁南不由蹙紧下眉,
怕它攻击他。
被遏住命运咽喉后,
大公鸡终于安静了。
暖橙色夕阳下，气氛陡然就变得暧昧起来。
小孩跑了过去，从靳祁南怀中把公鸡接了过来，扔进了土胚墙角的竹编笼里。
靳祁南真的低估了这个小孩，人不大，但是一身蛮力。
见靳祁南坐在地上，姜云晚走过来，双手撑在膝盖上，微弯着腰看他。
姜云晚眼皮子跳了下，在金灿灿的黄昏里抬起眸子。
但想到花了这么大力气还抓住的，又克制住了把这只猛禽扔出去的冲动。
土墙之外，一身灰黑色衬衫的商焰站在院子之外，夕阳在他身后缓缓降落，他逆着光，周遭一片灿然，越发显得他整个人都是模糊不清的。
姜云晚笑不出来。
靳祁南在两人合力之下站起来后，小孩在后头又是一推，靳祁南身体不受控地前倾，就带着姜云晚一起后退了两步。
仿佛是在落日余晖里，渐渐融化成了一道虚影。
黄昏下，她纤细的影子兜头拢下来，带着一股好闻的沁人橙花香味。
小孩显然也觉得靳祁南与鸡对看的样子,
有些呆,
捂住嘴噗嗤一声笑了。
最后还是靳祁南一个飞扑,
抱住了那只想要窜上墙的恶鸡。
她微微偏过了头，就如刚才的靳祁南一样，与关在竹编笼子里的大公鸡大眼瞪小眼。
靳祁南又朝一边的小孩唤道：“小朋友，帮忙一下。”
靳祁南抬眸对上姜云晚眼睛：“缓一会儿，闪着腰了。”
霎时，呼吸就交错在了一起。
靳祁南看起来很瘦，但怎么也是一米八出头的大男人，姜云晚力气不大，靳祁南又有些使不上力。
于是，三个人在院子里开始围堵着一只失控且敏捷的大公鸡，那场面特别滑稽。
只是表情特别难看。
靳祁南以前拍戏时腰受过伤，刚刚精力都在那只鸡上，此刻放松下来，就感觉后腰处传来一阵痛意。
靳祁南看了一眼姜云晚单薄身姿，拒绝了，把手伸给了姜云晚，“拉我一把就行了。”
刚刚在路上对剧本又有了点新想法，他想和商焰讨论下，但喊破了嗓子叫他他也没反应，就像是个木头桩子站在一家农户院子前，像在看什么稀奇事。
刘路叫司机在商焰旁边停下，从车上跳下来站在他身边时，商焰也没看他一眼，刘路轻啧了声，“看什么这么专心……”
顺着商焰视线看过去，刘路后半截话堵在了嗓子里。
他恰好看到正在壁咚姜云晚的靳祁南，缓缓从姜云晚身上起来。
刘路瞳孔地震。
片刻后，他又猛地转头，望向一旁的商焰。
商焰望着靠在土墙边的那对男女，眸光里是他看过的那些末日电影里时常呈现出的一种惨白、萧瑟、绝望的色彩。
那一刻，刘路终于反应过来，靳祁南和商焰有什么过节了，不由“操”了声。
他的两个男主角是情敌，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儿啊。
手臂离开了墙，没了支撑，靳祁南扶着腰，痛哼了声，姜云晚立刻收回视线，也顾不得避嫌，想也不想，就伸手护在了他背脊上，想帮他分散脊柱上压力。
“刘导，靳先生受伤了，快来帮忙。”
听到这话，刘路也顾不得震惊，忙将越野车上的人都叫了下来。
靳祁南伤得并没那么严重，但一群人都如临大敌。
刘路知道他伤到腰了，不准他动，直接让人抬来了简易担架，把靳祁南往随组医生哪儿送。
一群乌泱泱的人从商焰身边路过，姜云晚也跟着担架后面小跑跟着，同商焰错身而过时，她似乎听到一声极轻的“阿晚”，轻得像是她的幻觉。
除了最初那一眼外，姜云晚视线未曾再落到商焰身上分毫过。
她就当那一声，是风吹响沙丘的回响声。
这次随剧组的医生在骨科方面很有经验，过来帮靳祁南看了看，说没什么大碍，就是扭到了，今晚上帮他舒筋活骨一下就行了。
姜云晚还是担心：“不需要去大医院看看，或者吃点药什么的吗。”
医生和蔼地笑望向她：“小姑娘，别担心，以我行医二十多年的经验，真的没事。”
靳祁南趴在简陋的床上，也笑吟吟地望着姜云晚。
狭窄的窗户落进黄昏最后一缕光，衬得靳祁南眉目温柔。
这份温柔，太明目张胆了。
那一刻，姜云晚觉得屋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身上。
尤其是刘路的表情，特别耐人寻味。
姜云晚抽了抽鼻子，有些赧然，寻了个托词就离开了。
走出了靳祁南住的院子后，姜云晚准备回自己住处时，又路过了那家捉鸡的人家，那个小孩端着一个大瓷碗，坐在门槛上吃面。
门口空荡荡的，商焰已经不在那儿了。
晚上，简单吃过饭。
姜云晚又和v.g的团队开了一个会，安排明天的一系列采访和拍摄，结束时，月亮已经爬上了辽远无边的天幕。
银白色弯弯的一牙，像是镶嵌在夜空里的亘古伤痕。
姜云晚不知道靳祁南怎么样了，准备先去看看他。
今天如果不是她，靳祁南也不会跟去帮忙，更不会伤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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