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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
孟华姝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忧，但见舅母面色算不上太糟，也镇静下来。
华姝搀扶着舅母，向后院走去：“为何突然退婚？难道侯夫人对韶芸之事全都知晓了？”
说到后一句时，华姝特意压低了声音。
私情一事毕竟不光彩，固然是在自家，府中人多口杂，说不准哪个口不严实，就给传到了外头去，惹得流言四起。
“八成已经知道了。”
常夫人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前：“得知她来时，我心里打鼓似的发慌，生怕她是来寻衅闹事的，幸好她给常家留足了颜面。”
孟华姝拍拍舅母的手以安慰：“可昨日瞒得那样紧，我身边的芦雪、连芝尚且不知，侯夫人怎会得知呢？”
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可能了。
“难道是卞夫子？”
那日她站在树下，不知听了多少。
常夫人叹气，点点头肯定：“卞夫子是侯府荐来的，我昨日气昏了头，竟忘了要瞒她。”
孟华姝本就对她不喜，此事一出更是气愤：“她拿着常府的薪酬却忠于侯府，实在是可恶。”
常夫人道：“侯府荐她来，恐怕早有考察之心。”
“罢了，最初请女夫子，也是为了芸儿日后嫁去侯府不被轻贱，谁也没想到会闹出这样难堪的事。”
“好在当初让你随芸儿一起学，如今常家也能多个盼头。”
孟华姝搭下眼帘：“盼头？”
韶芸才退婚，就开始盼她搭上侯府吗？
款步而行时，只见鹄白绣履上几朵红杏，从罗裙底下间或探出，与石阶上残花相较，姹丽极了。
她莫名地笑了一声，足底带上些冷情，碾过残花，问道：“方才侯夫人究竟与舅母说了些什么话？”
常夫人丝毫没有察觉到华姝情绪的变化，回道：“侯夫人半句没提韶芸的荒唐行止，只推说自家儿郎年岁虽见长，却成日拈花弄月、轻世肆志，太不像话，该早些成亲定定性。”
“然而芸儿年纪未到，再等下去怕耽误了二人——她看着好性，话却说得隐隐刺人，我岂能不多想。”
常夫人挂上一言难尽的表情：“总之，她有理有据地引出退婚，我自是不好拒绝的。况且她还带了不少礼来。”
“说是赔礼，却有大半是赠你的。”
孟华姝挑眉：“赠与我？”
常夫人嗔她一眼：“你啊，莫不是忘记自己也到适婚的年纪了？我都没来得及提，侯夫人就主动向我问起了你。”
“所以舅母才慌忙暗自派人传你前来接见。”
说着她有些心虚，窥视华姝的神情，小心劝道，“侯府不失为好去处，也不算委屈了你。”
“更于常家有益。”
孟华姝应和道：“是啊。”
她唇畔的笑未收，眸子却悄悄暗了下去。
舅母怎么能将话说得这么好听的？
武平侯府算什么好去处？
侯爷嫡子是矜贵，但不知是何缘故，冠礼之后也没能被封世子。
更听闻他是个实实在在的纨绔，嫁去后未来有何指望？
韶芸想彻底顶用她的身份，嫁给心上人是对她的算计。
那么，舅母此番心安理得，希冀以她的婚事来平息侯府或有或无的隐怒，难道就不是了吗？
纵然早知，世上没有无求回报的好——
孟华姝不服地抿起唇，她做什么要劝自己心甘情愿、理所应当地牺牲后半生，来摆平韶芸犯下的过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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