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的风雪以不可预兆之势变得更加猛烈，连窗框都在狂风之中嘭嘭作响，还能听见冰晶不间断地洒落在玻璃上。
屋内已经熄灯，可躺在被褥中的万人桥翠却听着外面的动静迟迟无法入睡。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心事，搅得人心绪不定。
“……杰，你已经睡着了吗？”
一片黑暗中，万人桥翠用气声轻轻地问询。
沉稳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还醒着，怎么了？”
“不过是一时兴起随便问一句。”
万人桥翠侧过身来，面向夏油杰的方向。
“这还是我第一次和其他人睡在一个屋子里，不知怎么的就是静不下心来。你说，参加修学旅行的时候和同学合宿的感觉会不会也是这样的？”
“你想问的就是这个问题吗？”
夏油杰哭笑不得，便也转到了万人桥翠的方向。
不知道在这样的黑暗中对方视物的能力如何，但托咒力的福，夏油杰早早适应周边环境，已经能够借由微弱的环境光看清楚万人桥翠此刻的姿态了。
“感觉还是不大一样吧。”
“哪里不一样呢？”
“一定要问我吗？”
夏油杰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眼前只有几步之遥距离的万人桥翠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果执意要他说下去的，就连他自己也难以保证会不会说出什么惊天骇俗的答案。
“因为现在只能问你呀，我又没有参加过修学旅行。”
多思之下，万人桥翠将脸埋入蓬松又柔软的枕头。
“而且……”
“而且？”
“而且我很在意刚才的事情，所以才听听你本人的看法。”
“哪件事情？是在走廊里的那件事，还是在停车场的那件事？”
直觉告诉夏油杰，或许对方想问的并不是这两个备选项。
“就是刚才泡温泉的时候，你一直看着我的事情。”
万人桥翠继续轻声细语地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
“虽说我也不是那种事事都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可是你那种样欲言又止的样子……”实在很难让人不多虑，担忧自己的举动是否哪里出了差错。
自己那早已隐藏起来的暗自窃喜的小心思，以一种直截了当又难以预测的提问方式被目标本人揭露出来，夏油杰的震惊在这个安静的房间中无声炸裂开来。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胳膊已经撑起上半身准备掀被起来，夏油杰强压着内心的慌乱反问道：“你注意到了？”
“嗯。”
埋在被子中的万人桥翠点了点头。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让人有些尴尬和害羞。
一开始还以为是自我意识过剩，可是那种他人视线的存在感实在不像是单纯的错觉。
万人桥翠也实在不知道当时夏油杰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处于这样赤身的状态下被别人盯着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
再怎么难以置信，也比不上亲耳听见了对方的肯定来的有冲击性。
有那么一瞬间，夏油杰感觉自己其实并不在什么温泉旅馆山间度假，而是还在东京还在高专中，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训练时产生的恐怖幻觉罢了。
“……你是怎么发现的？”
“就是那个阳台旁边的侧玻璃窗，有些模糊不过还是能映出倒影。”
万人桥翠补充道。
“而且我看你走进来的时候一直没说话，就找了一个话端，可是你看着也不是很想继续聊的样子。”
是这个意思啊。
当时他突然聊起的那个话题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在这样坦诚的提醒之下，夏油杰立刻就意识到了，那一刻万人桥翠突然开启的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对话竟然是这般用意。
‘我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少年在混沌一片的记忆中摸索寻找。
‘对了，好像是——’
是啊，就这样看着雪景也不错。
就这样看着雪景也不错。
“雪景”。
实际上却被本人发现是看着他的身体发呆。
一阵脱力，夏油杰倒回枕头上。
如果这是一场转瞬即逝的梦该多好，此刻的他是这样期望的。
“并不是责怪你的意思……”万人桥翠思考着更为合适的措辞，“就是想知道你有什么不满的想法吗，顾及到我的情绪所以才不好说出来？”
想法有很多，不过和“不满”完全牵扯不上关系。
越是想隐藏起自己真正的想法，就越是感到郁闷烦躁，深重的心意变成了此刻绊脚的镣铐。或许是朦胧的黑夜给了夏油杰不曾在意过的勇气，迟迟未做下的决定就在今时今刻牵制住了他的行动。
说出口吧。
将自己的心意说出口吧。
几个字而已，只要说出来，便不会再像这般继续在看不见的角落中思前顾后心痒难耐。
“其实。”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