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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吴廖被一阵谈话声吵醒。
她睁开眼睛，望着屋顶，听外面的人说话。
门外，吴保国坐在门口喝粥，吴老二靠坐在板车上抽烟。
一支烟燃尽后，前面巷子走出吴老大和吴老三。
吴老大看了吴老二一眼，视线又落回到吴保国身上，边走边问：“昨天那个事怎么说的？”
吴保国喝下最后一口粥才道：“还没结果的，不过派出所那边已经受理了，现在就是在家等通知。”
走近后，吴老三问：“是张小花弄得吧？”
“嗯。”吴保国冲屋里喊，“小妹，端两个小板凳出来。”
吴老大立马跟着喊：“不要端，我们马上走了。”
话虽如此，廖小妹还是端了，然后端着粥碗坐在门槛上听他们说话。
等人坐下后，吴保国问两人：“你们听说过张小花脑子不正常没？”
吴老大还以为吴保国在骂人，下意识问道：“干嘛？她还干了其他什么事情啊？”
吴保国解释道：“我意思是她脑子有问题吧？是不是傻子、神经病。”
“没么，从来没听过。”吴老大道，“她除了两个腿不好，其他的没听说过哪里不好的。”
吴老三问：“怎么了？”
吴保国道：“昨天张单过去直接说张小花是个神经病，想用这个借口让张小花不受惩罚。”
吴老三道：“他说就有用啦，张小花脑子好不好我们村里人哪里不晓得啊。”
吴保国道：“关键是，他确实通过县里的医生给张小花弄了一张精神病证明。”
说到这，他勾了勾嘴角，有些得意，“不过还好哦，我坚持自己带她去医院检查，后来我们去隔壁市找了几家医院做了检查，这几家医院张单没得机会做手脚，所以做下来的检查都是正常的。”
吴老大欣慰地看向吴保国，“你倒是聪明的么，还晓得自己带人去别的医院做检查。”
吴保国心里刚高兴，又听吴老大问：“钱呢？谁出的啊？”
吴保国拧了拧眉，如实道：“我出的。”
吴老大微惊：“你带人去了好几家医院做检查的哇，全部都是你出的啊？”
吴保国默认。
吴老大看着他，半响吐出几个字。
“你真大方。”
“去一家医院做检查就行了，你还去好几家医院，真是钱多的没处用了。”
他从兜里摸出一包2块钱的烟，嘀咕道：“当初爸妈生病的时候，没见你这么大方过。”
吴保国的嘴角瞬间拉了下来，其他两人也意识到不对劲。
但吴老大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继续道：“当时你要是有这种积极性，爸妈的病情也不至于被延误，也不会那么早就走了。”
吴老大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口，“两个老的吃了一辈子的苦，到头来一点福气都没想到。”
吴老三瞄了一眼吴保国，连忙出声，“你就是喜欢瞎说，胡扯瞎扯的，保国这个事和爸妈的死有什么关系啊？”
“张单买通了县里的医生给张小花做了假证明，他不带人去别的医院做检查能怎么办啊？鱼塘上那么多东西的，就这么白白被毁了啊？”
“那些东西不要花钱买啊？不要花功夫栽种、喂养啊？”
“张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他，他就什么都不做，任人家欺负啊？”
“亏你还是老大呢，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吴老大被吴老三一顿说，心里不舒服了，反驳道：“什么话撒，我说什么了吗？我就是觉得他没得必要做那么多次检查，这不是浪费钱么。”
“他没得工作，不要省钱啊。”
“省钱也要看什么时候的哇。”吴老三据理力争，“现在这种情况肯定是多跑几家医院出证明才是最好的啊，不然他拿一张正常的证明，张家拿一张不正常的证明，你让警察信哪一边？”
“张家那边不是作假的么。”吴老大回道。
吴老三道：“就算是作假的，他也是拿的医院开的证明，你怎么证明他是作假的？”
见吴老大抽烟不语，他追问：“来撒，你告诉我，怎么证明人家是假的？”
“而且你说他是假的警察就信了啊？他们是信医院的报告还是信你的话啊？肯定是医院的报告啊。”
吴老大吧嗒吧嗒的抽着烟，依然不言不语。
吴老三继续道：“保国这边有多家医院的报告证明张小花没得问题，警察才会怀疑张单的报告是假的，要么直接认了保国拿出来的报告结果，要么派人去调查张单那边报告是怎么回事。”
说完，他才吐槽道：“别一天到晚想当然的，这个世界哪里是你以为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啊。”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吴老大嘴里的烟正好抽完，他一把抽出烟屁股摔到地上，叫道：“你们有本事，你们文化高，懂得比我多，我没得文化，我是个老土，好了外。”
“好了好了，吵什么事啊？”吴老二出声当和事佬，“大家来不就是问问保国鱼塘的情况的么，问就好好问，不要扯东扯西的。”
说着，他站起身，“好了，走了。”
他对吴保国道：“你就等通知吧，有事和我们说。”
“嗯。”
吴老二前脚刚走，吴老大后脚也爬起身走了，全程没打一声招呼。
等人影消失，吴老三看向吴保国，注意到他拳头握拳，脸上憋着气，劝道：“老大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这话就像个闸门钥匙，让吴保国的憋着怒意一下子倾闸而出，手指着吴老大离开的方向，吼道：“他有什么资格说我啊，当时不是他不肯送去医院的么，舍不得两个钱外，现在人走了，说起来就把责任往我们身上推，他就一点儿责任都没有啊？”
“好了外。”吴老三抓住吴保国的手收了回来，“他是老大，家里的决定肯定都是他下的，但是我们也不能把这件事怪在他头上，当时我们不是都没得钱么，要是有钱，还会拖着不去医院的啊？”
“有钱啊，有钱他也不会去。”吴保国挣脱掉吴老三的手，继续冲着前方指指点点，“他这个人，把钱看的太重了。”
“也太自私了。”
“当初为了多点钱结婚，说了不少好听的话，掏光了家里所有的钱。”
“结果呢？一结婚拍拍屁股就分家了，宁愿和大嫂子两个人住羊棚也不肯在家里住，就怕赚到的钱充公，怕我们用他的钱。”
“还老大呢，他尽过什么老大的责任的啊？我们家全靠老二好吧。”
几句话一说他就上头了，开始扯往事了，“按理说老大结婚下来就是老二，但是因为他结婚，家里的钱都用光了，害的我们后来过日子都没得钱，当时他考虑过我们哒？说句不好听的，他考虑过爸妈哒？根本就没有好吧。”
“后来老二不肯结婚，村里人都说他傻，不晓得讨老婆，但我心里知道，他其实就是想着我们，想着爸妈。”
“你结婚建的楼房是他出的钱，我结婚也是他出的钱，包括前期爸妈身体不好，吃药的钱也都是老二出的。”
“他老大尽什么责任了？”
“老二因为家里事拖着年纪大了，讨不到老婆了，最后只能讨个二婚的。”
“老二说过什么没？这么些年，老二一句抱怨话没说过。”
“他倒是话多的，仗着自己是老大，指责这个指责那个，他怎么不想想他自己？”
一下子将心里的怒气全撒了出来，吴保国心里好受多了。
过了几分钟，他彻底冷静下来，侧头问吴老三：“最近工地忙吧？”
吴老三从兜里摸出一包2块钱的烟，散给吴保国一只，然后给自己点了一只，“有什么忙不忙的，总归天天都有活做。”。
吴保国在凳子上点了点烟屁股，道，“我家里自行车闲着，你拿去骑吧？”
“反正我和小妹不上班，平时就接送寥寥和敏敏要用车，偶尔上街买点东西啥的，家里一辆车够用了。”
吴老三心动了，但想了想便拒绝了，“不用，工地上人杂，偷了都不知道往哪儿找，我还是走路吧。”
“后面如果上街什么的，我再来问你借。”
“行。”
吴老三没坐多久就离开了。
吴保国起身端着饭碗往家走。
走到门口，看到坐在门槛上冲他笑的廖小妹和吴廖，他越过吴廖，没好气对廖小妹道：“笑什么事啊？”
不等廖小妹回答，又对吴廖道：“你弄好没，弄好爸爸送你上学去。”
“好了。”吴廖不放心地叮嘱道：“爸爸，鱼塘上的东西千万别乱动啊，昨天警察叔叔说会再派人过来详细看一下，等他们说可以处理了我们再处理。”
“晓得了。”
在吴保国送吴廖上学的时候，派出所里出现了两人。
这两人由杨正平亲自下楼接待，然后邀请至办公室。
当端茶倒水的人员离开，办公室的门关上之后，杨正平才笑着问对面之人，“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东方清面容清冷，神色淡淡，手伸向一边，江小鱼立马从背包里拿出资料夹递交到他手上。
他将资料放置桌上，推至杨正平面前。
“我们昨晚收到消息，国家重点保护物品被毁，所以过来确认一下情况，如情况属实，此案将由我们接手。”
杨正平拿起资料夹翻阅。
里面是几张照片，照片里显示着各种被损坏的农作物等场景，且这些场景颇为眼熟。
直到看到最后一张满是翻肚皮的鱼的鱼塘照，他才想起来这些照片和唐晓东手上那个私有财产被损毁的案子有关。
因为这个案子的嫌疑人是之前找过他的张单的母亲，而张单是市长面前的人，所以他特意关注了一下，将一些材料翻看过，以免市长打电话过来时他处于被动状态。
只是……
“从照片上看，我们最近确实接到一起相关警情，但所涉及的都是些普通农作物，并没有特殊物品，照片上也没有特别之处，你们会不会弄错了？”
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意料之中的得到了一室安静。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
即便如此，杨正平依然面露微笑，呵呵两声掩饰尴尬，接着道：“我让那个案子的负责人带着材料过来一趟，你们确认一下。”
东方清微点头，“麻烦了。”
杨正平拿起了桌上的电话，笑道，“送过来可能需要点时间，你们先喝茶。”
“好。”
两人将不远处的茶杯拿到面前，手心抱着杯壁不再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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