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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薛砚送来的请帖，司珩下意识说道：“薛宝钗？这个名字听着有些耳熟。”
薛砚闻言，丝毫不留情面地道：“哟，珩公子是谁都认识啊？”
见薛砚如此态度，司珩自觉闭嘴。
黛玉见状，笑着替司珩解释着薛宝钗的身份。
听到黛玉的解释，司珩却皱起了眉，有些欲言又止，道：“薛家如今与二哥走得近，我还听说薛家有意和二哥结亲……黛玉，你和这薛家小姐的关系很要好吗？”
“为何这么问？”黛玉不解。
司珩却是思虑再三，才勉强开口道：“去赴约之前，黛玉，你先与我去一个地方吧。”
见司珩这般认真，黛玉也只好答应。
两人当即便坐了一辆马车离去，马车一直行驶到一条人烟较少的街道。司珩戴着斗笠，将自己与黛玉的脸都遮了个严实，这才下了马车，步行到一家客栈。
同小二说了几句，便拿着一块二楼房间的号牌，上楼去了。
进入房间，黛玉便摘下斗笠，问道：“司珩，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司珩也取下斗笠，走到窗边，只打开一小扇窗户，道：“黛玉，你来。”
黛玉闻言，也走到窗户边，窗户正对着一户民居的门口，院落雅致却不张扬，周围也是紧闭着大门的民居，而这几处院子背靠闹市，门前却是安静得很，少有人来往。
看了半天，也都是安安静静的，连只猫都没有路过。
黛玉正要询问一二，却见视线中驶过一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马车，最后停在窗户正对着的那扇大门前。
有人从马车上下来，敲了敲那门上的门环，过了半晌，里面才开出一条小缝。似乎是看清了敲门的人，当即将门开了半扇。
这时来敲门的人也回身到马车旁，对着马车里的人说什么。
只见车门打开，入目的先是对方锦缎织就的华贵裙袍，待人完全暴露在自己视野中时，竟是襄王！
黛玉看到这一幕不免吃惊，不可置信地朝司珩看了一眼。
这里面难道有什么秘密不成，襄王竟这般谨慎。
司珩用眼神示意黛玉继续看，黛玉依言照做。
只见襄王司琛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就快步向前走去。而大门后也走出一个绿衫女子，怀里甚至还抱着一个不足周岁的襁褓婴儿，满目温柔地看着快步走来的司琛。
因视线缘故，黛玉只能看到司琛的背影，瞧不见司琛的表情。
只见司琛从怀里拿出一个拨浪鼓，在婴孩面前轻轻摇晃着，那婴孩也因此笑得眼睛弯弯的，伸出一只小手，想要去抓司琛手里的拨浪鼓。
而抱着婴孩的女子则一直目光温柔地看着司琛与怀中孩子的互动，嘴角也噙着笑容。
突然，司琛晃着拨浪鼓的动作一顿，向后望去。
司珩眼疾手快，将黛玉拉到一边。
司琛朝身后望了望，空无一人，视线又往上移了移，依旧安静。
“殿下，怎么了？”女子疑惑地问道。
司琛这才转过头来，摇摇头，笑着道：“没事，阿沅，我们进去吧。”
被唤作阿沅的女子闻言，温柔答应着，同司琛转身回去了。
刚刚差点被司琛发现，黛玉这会还惊魂未定。
看着在自己面前有一瞬间惊惶失措的黛玉，司珩却是舍不得挪开眼。
注意到司珩的神情有异，黛玉向后退了一步，问道：“那个女子是谁？”
司珩也反应过来，朝窗户外的房门此时已经被紧紧关上了，这才将窗户关上，道：“是二哥的心上人，宋沅。”
见黛玉没有说话，司珩继续道：“黛玉你不要误会，只是刚刚见那个薛家小姐似乎与你的有旧，才告诉你这些的。”
“既是襄王殿下的心上人，为何不娶？”且襄王年纪不小了，娶个妻难不成还会有人阻止不成？
闻言，司珩道：“宋沅是罪臣之女，她爹是当初的吏部侍郎宋怀谦。”
前吏部侍郎宋怀谦，正是当初因赈灾粮一事被革职流放之人。
见黛玉没有说话，司珩又道：“我从前也以为二哥对宋家小姐只是逢场做戏，只是没想到一向渴望他认可的二哥，会为了救宋沅而忤逆他的旨意。能让二哥违抗他的意思，我所知的，只有宋沅一人。二哥既已心许宋沅，于那个薛家小姐自然不是良配。”
这个他，自然是当今的皇帝。
“我瞧他们刚刚的样子，和乐融融，远远看去，确实和普通的一家人没什么区别。”黛玉道，只是这宋沅的存在，不知薛宝钗知不知道。
回想起当日贾府的一幕，薛宝钗对司琛，似乎也十分不同。
黛玉与司珩并未在那里停留许久，很快就回去了。
到了第二日，水云涧的雅间内，薛宝钗早早地就等着了。
看到黛玉时，忙起身来迎，道：“早就听闻你来了京城，一直没得空。如今晚了，还请你莫怪。”
黛玉笑笑，却见薛宝钗身侧的丫鬟眼生，眉间一颗红痣，衬得一双眼更显愁态，不由问道：“你何时换了个服侍的？”
薛宝钗见状，看了身旁的丫鬟一眼，笑道：“不曾换，这是香菱，原是我哥哥房里的。奈何我哥哥是个三心二意不念旧的人，嫂嫂又不容她，我便做主将她要来在我跟前伺候了。之前生了病，一直不好，故而没带在身边让你掌掌眼。如今她跟着我在京城做生意，反倒比从前看上去更好些了，如今更是帮了我不少呢。”
听到薛宝钗的话，黛玉也笑道：“如此这般，倒也是她的造化了。”
薛宝钗闻言却是苦笑一声，道：“什么造化不造化，不过都得是她想开才行。”
“听你这话，倒是有不少感悟了？”黛玉见状，故意玩笑般问道。
见黛玉问及自己，薛宝钗一贯沉着的脸上也染上一些哀愁，只道：“哪有什么感悟，不过就事论事罢了。”
黛玉见薛宝钗明显有心事，便自作主张猜测道：“宝姐姐不说，妹妹我就大胆猜一猜了。姐姐这般，可是为着自己的婚事？妹妹来时，偶然间听京城百姓提到，说姐姐与襄王来往相宜，听说姐姐家里也有结亲的打算？”
“妹妹从哪里听来的闲话？”薛宝钗听到黛玉的话，当即反问道。
黛玉见状，便道：“也是来时随口听到，今日又见姐姐愁眉不展，便有此妄言，还请姐姐莫怪。”
听到黛玉的话，薛宝钗却叹了一口气道：“哪有什么结亲，不过是在京城生意上多得了几分襄王殿下的势，一些好事者又见我云英未嫁，故意这般说罢了。更何况，襄王殿下身份尊贵，又岂是我能配得上的？以后这种闲话，妹妹还是别往耳朵里听了。”
“姐姐不喜欢，我不说就是了。只是姐姐也不该妄自菲薄才是。”黛玉道。
薛宝钗听了，叹道：“这世上，终归是利益比情爱来得稳固一些。”
对于薛宝钗突然的感慨，黛玉却不做回答。
与薛宝钗叙旧完，黛玉就先和薛砚离开了。
独留薛宝钗一人，看着面前空了的桌位发呆。香菱见了，低声问道：“姑娘，回吗？”
薛宝钗却像是没听到香菱的话，喃喃道：“他心中早已有人，既做不了他心中的第一人，便做他终身无法舍弃的人吧……”
“姑娘，香菱知道你心里苦。”香菱自然猜到了薛宝钗说的是谁，蹲下身子垂泪安慰道。
薛宝钗闻言，看向半蹲在自己腿边的香菱，叹道：“香菱，我若能和你一样，彻底想开就好了……”
“姑娘能干聪明，本不必为此劳神伤心的。”香菱劝道。
薛宝钗笑笑，不再说话。
襄王所谋若成功了，作为他的支持者，自己和家人皆可因此得势。若是只做对他一心相许的女人，或许自己过段时间就会被人遗忘。
中间的取舍之道，作为商人的她，自然无比清楚明白。
父亲早逝，母亲懦弱，哥哥无能，自己作为薛家唯一的掌权人，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薛家落败。
收敛情绪，薛宝钗将眼角的泪擦了擦，问道：“人可都安排好了？”
香菱点点头，道：“莺儿姐姐都照姑娘的去做了，郡王殿下在不在林姑娘那，应该很快就能查到了。”
薛宝钗点点头，看着对面那盏刚刚被黛玉用过的茶杯，叹气道：“妹妹别怪我，如今这番情势，也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
谁叫林修谨出狱后，你们没急着回去，沈嘉荣的骨灰都被同乡人带走了，你们还待在京城，惹襄王殿下起疑了呢……
黛玉这边回到府中，对于薛宝钗的话也只能说是半信半疑。
只是跟在自己身旁的薛砚却莫名高兴得厉害，黛玉很是不解：“雪雁，你怎么这么高兴？”
薛砚闻言，连忙收敛了笑容，开玩笑道：“姑娘如今越发地有小姐脾气了，连我高不高兴都要问。”
“我瞧是你越来越胆大妄为了。”听着薛砚的话，黛玉也笑着骂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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