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直愣愣地盯着她，脱口而出：“我、我叫白苓。”
“岑如练。”
虽然不是她先问的，但秉持着待人以礼的原则，岑如练也报上了姓名：“你没事吧？”
她将白苓放下，目光先是落在这姑娘挂了彩的脸上，又移到她糟乱的发髻上，顿觉白问——无论如何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白苓似乎是反应过来，神思恍惚地摸了摸屁股。
还好，没有碎成八瓣。
“我没事，谢谢你。”
她松了口气，仰头看向二楼，一番打斗过后，她形容狼狈，对方却毫发无伤，好整以暇地站在缺口处俯视着她，脸上写满了嘲弄和蔑视。
岑如练也看过去，是名容色倾城的女子，顾盼之间，美目摄魂，妩媚多姿。
——似有若无的妖气也勾人得很。
岑如练的手悄然握上了断剑剑柄。
红袖楼里寻欢作乐的老爷公子们跑的跑散的散，惊叫声挽留声脚步声闹得人头大。
冬瑶听见动静，急匆匆地提着茶壶跑出来，瞧见碎了一地的砖瓦砾石，大惊失色：“我嘞个老天爷，这到底……”
再抬头看见倚在二楼豁口的绝色人影，更是手一滑没拎住茶壶，掉在地上，茶水淌了满地，腾腾冒着热气。
“小柳儿？你这是——”冬瑶吓得魂儿都要飞了，手忙脚乱地做出要接着她的动作，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没那个力气，急得又跺脚又摆手，“快回去，快回去，诶哟，别再把你摔着了！”
“小柳儿？”岑如练看向冬瑶，“你认识她？”
“可不嘛！”冬瑶皱着脸嚷道，“这可是咱们红袖楼的头牌，一笑值千金，金贵着呢！”
“呸！”白苓哼道，“你们真是赚钱不要命了，留着一只害人的妖物做头牌，我看，等她将这儿的人连肉带血都霍霍完了，你们就老实了！”
冬瑶认出她正是这几日多次来红袖楼闹事被轰出去的晦气家伙，顿时变了脸色：“又是你这死丫头，说什么胡话？！”
“你！”
白苓简直没见过这般愚蠢之人，当即就想指着鼻子骂过去。
她拼死拼活地替这些风尘女子捉妖，前些日子没有证据，被几次三番赶野狗似的扫地出门也就算了，是她冲动，她忍了。
可是今儿个墙都被砸穿了，再加上她脸上被挠出来的的血爪印，饶是个瞎子都看得出，那头牌定不对劲，这女的竟还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真是气煞她也。
“冬瑶姐姐。”
众人皆抬头看过去。
头牌似乎是被几人整齐划一的动作逗乐，掩唇而笑，柔声道：“这丫头说得没错，我不是什么小柳儿，那是骗你们的。我啊，叫阿宁，就是悬赏令上那只劫走了清灵郡主的坏狐狸精哦。”
冬瑶呆住：“什么……”
阿宁媚眼如丝，拢了拢肩上披着的大氅：“还要多谢冬瑶姐姐收留我这许多时日，现在呀，我该去完成我的任务啦，咱们——”她尾音打着转，“再也不见！”
岑如练同阿宁视线有瞬间的相接，觉察出她的意图，迅速拉过左前方的冬瑶。
三根狐尾针划破夜空，刹那间扑了个空，深深钻入地面。
观其轨迹，是要封喉。
冬瑶吓得不轻，死死攀着岑如练的胳膊。
阿宁也不在乎能不能伤人，甩出狐尾针的瞬间便闪身离去。
“别跑！”
白苓跃起来，却连阿宁的尾巴尖都没摸着，懊恼地将手中鞭子一甩，鞭尾砸在冬瑶脚边，荡起一阵薄沙。
冬瑶身子一晃，撤了撤脚。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你好吃好喝好穿地供着她，她却想要杀了你。”白苓撇嘴，恨恨道，“妖都是这样的，没良心。”
冬瑶听见她讲话，才找回了魂，连忙松开岑如练的胳膊：“多谢，多谢姑娘相救，姑娘救命之恩冬瑶永生难忘……”
“不必，举手之劳。”
岑如练说着，目光落在红袖楼前的柱子上，那上面张贴着阿宁口中所说的悬赏令——清灵郡主随夫回乡，为狐妖所掳，下落不明，寻之者，赏银五百，灵石三百。
这得有多少钱啊。
她粗略估算，怕是得用十个匣子才装得下。
白苓收了鞭子缠在腰间，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这位姐姐，你看什么呢？”
她顺着看过去，顿时了然：“是悬赏令啊，我也是为着这个才在此处逗留的，好不容易摸清这狐妖的动向，现在好了，净是白费力气。”
岑如练抬手，将那张悬赏令隔空揭下。
“这事，我也要接。”
白苓脸上笑开了花：“真的？那太好了，咱们一起，定能早日将这赏钱……不是，将这狐妖拿下！”
岑如练忽然想起今夜言行尤为诡异的一人，下意识扭头，寻到独自远离喧嚣，立于街对面的戚明诀——他双手抱胸，侧身对着红袖楼，作着一副不以为意的姿态，眼睛却偷偷往这边瞟，刚好被岑如练抓个正着。
鬼鬼祟祟，令人生疑。
岑如练扬了扬眉梢：“你做什么呢？”
戚明诀立刻挺直了背，眼睛瞟向另一边：“我……不太喜欢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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