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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沈停云面圣的时间已经过了许久,外臣不便留在宫内,洛久瑶瞧了瞧天色,与沈林原路自灯花台走出。
二人穿过御花园,走过回廊,路径通向宫门的甬道时,沈林忽而道:“原来自宫内到宫门,殿下总要走这样远的路。”
洛久瑶只是笑,道:“这路的确有些长,我往日也觉走在这里怎么也不到尽头,不过今日与大人同行,却也不觉得远了。”
沈林却没有再作声,安静地走在她身侧,一步一步,缓慢而郑重。
临近宫门时,沈停云已在马车前等候。
眼见着沈林又与洛久瑶走到一处,他的面色虽未如过去那般有明显的介意,却还是细微地变了一变。
隔着一段距离,洛久瑶将他眨眼之间变来变去的神色尽收眼底。
走到近处,沈停云上前,朝洛久瑶行了个恭恭敬敬的礼:“臣见过九殿下。”
洛久瑶伸手虚扶他一把:“沈将军不必多礼。”
沈停云直身:“臣将回北地,今日入宫来拜别圣上,亦拜别殿下。”
洛久瑶点头,道:“北地有将军这般栋梁所在是熙国幸事,只是边地凶险,北契向来存不轨之心,还望将军与沈大将军退敌之余,务必留意北契军中动向,珍重自身。”
她恳切嘱托,言语间提及北契时,沈停云微愣。
“多谢殿下挂怀,臣会多加留意,亦会遵殿下嘱托。”
他应,而后浅浅瞥一眼旁侧的沈林,声音压低了些,像是妥协,“臣离去的时日,也望殿下行事……能多多顾虑沈家。”
洛久瑶迎上他的目光:“将军的顾虑我都清楚,将军想做亦是我想做的,我会的。”
沈停云垂首再拜:“既如此,臣先在此谢过殿下。”
他拜过,瞥一眼沈林后转朝马车的方向走去,留下洛久瑶与沈林二人。
“大人。”
“殿下。”
言语撞在一处,沈林顿一顿,等着洛久瑶开口。
洛久瑶便道:“我知大人思及我的安危,但如今皇祖母对我避之不及,一月后的清台寺礼佛她怕是不会带我同去,大人无需为此事多做挂怀。”
沈林却执拗道:“臣会等着殿下。”
洛久瑶眼睫微敛,摇摇头:“大人会这样说,于我而言已是足够,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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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别沈林与沈停云,回到延箐宫后,洛久瑶心间仍念着在灯花台所言所听的话语。
清台寺礼佛的确是她与太后独处的大好时机,只是她今日思虑之时大意脱口,沈林面上虽没有说什么,内里却是个执拗性子,知道她的意图后恐怕还是会想办法相助。
她不能拖他入局,或许该另寻机会。
而关乎秦征,今日在灯花台另一人,显然是洛久琮无疑。
灯花台旁是南蓉园,洛久琮与秦征会前往,会提及贺令薇,多半是当初的把柄仍然在贺令薇手中未能消除,如今知道她没有死,生怕她将证据放在宫内,节外生枝。
说来前世时,因洛久琮过早离京的缘故,她的确对他无甚了解。
洛久瑶在寝殿坐了许久,直到桃夭换茶时瞧见她沾染了尘灰草屑的衣衫,匆匆催促着她换下。
见沈林时不觉,换过衣衫后才觉身上乏累,洛久瑶索性抱着自小佛堂拿回的佛经窝到软帐里。
一张又一张,她翻过去,发现除去那张标注了时日的《地藏经》,还有一页经文亦在角落里作了注。
虽不得重视,但身为皇室子女,洛久瑶四岁跟在许美人身畔瞧她练字,六岁随众皇子入宗学读书习字时,已能认得许美人书写的大半字词。
许美人初期习字时用笔生疏,那些歪七竖八的字迹便只有洛久瑶能看懂。
旁人瞧那注释或许只当是错字亦或用错了笔画,却不知许美人所写的,本就不是他们所想的词句。
歪歪扭扭的注释言简意赅,写的是当初太后言语诱导其调换襁褓,而后在章平八年,又逼迫其认下当初谋害先皇后一事。
两张宣纸,寥寥数语,洛久瑶翻看后只感心惊。
寝殿外忽而传来通报声。
“殿下,是六殿下前来。”
洛久瑶整理过纸张,又将两张不同于其他的单独拎出折好,妥帖收起。
才拉开帘帐,洛久瑄走进来。
许是晴日,她的气色较洛久瑶往日见来好上许多,她笑吟吟的瞧着她,道:“晌午的太阳这样好,的确适合小猫小狗在榻上窝着打盹儿。”
听她玩笑,洛久瑶笑着起身。
她请洛久瑄坐下:“皇姐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洛久瑄不坐,拉着她:“天气太好,我闲得慌,想请你到我宫中去下棋。”
她忽而找来,洛久瑶总觉不是下棋那般简单,推脱道:“我不会下棋的,去了也只能瞧着。”
洛久瑄转而道:“喝茶也好,皇兄今晨送来了些西境的茶,正巧你来与我一同尝尝?”
她铁了心的请她去,洛久瑶推脱不过,只得应下。
才披了件外袍绕出屏风,便见洛久瑄正坐在临窗的矮榻上,端详着桌旁那盆枯枝。
“你养这虞山红做什么?光秃秃的,三五年也不会开花。”
洛久瑶动作微顿,问她:“皇姐知道这花?”
洛久瑄伸手点一点,枯枝便颤悠悠地晃荡在她的指尖。
“是啊,皇兄宫里原本也有一盆,已生了叶子,想是不日便能开花了。”
她道,“这虞山红最是挑剔扎根的土壤,燕京的土壤养不活它,你若不换了盆中土,还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见到它的花。”
洛久瑶眸光微深,轻言道:“多谢皇姐提点,我知道了。”
洛久瑄收回手,仰头朝她笑:“什么提点,不过是所知一二,在你面前卖弄学识而已。”
坐在洛久瑄的书房中,洛久瑶才发现,她真的是在说下棋。
棋盘上的棋子黑白交错,是一盘未能下完的残局。
洛久瑶看过案上棋局:“皇姐见笑,我的确不会下棋。”
她向来对下棋兴致缺缺,耐不住前世的洛璇极爱下棋,又最喜欢同她一起,便总拉着她坐在棋盘前孜孜不倦地讲,久而久之,她也能勉强看懂盘中局势,同他来往几手。
不过她生来不是下棋的料子,坐在棋盘前总是犯困,你来我往间不出几步,自家的棋子便能被洛璇吃个干干净净。
眼下的棋局的黑子虽明显被围困,却亦有隐而不发之势,更留有后手。
洛久瑶抬眼:“皇姐既一定要我看这局棋,还请指点久瑶一二。”
洛久瑄弯了弯眉眼,捻起一颗白子。
“你瞧这里,黑子的确势弱,硬碰硬只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但它却以退为进,意在蛰伏,而白子势胜却在明,只能进不能退,半边已踏入陷阱。”
话音落下,她抬首,依旧眼含笑意,“久瑶,若你为执白棋者,当如何?”
洛久瑶接过她手中棋子:“折中而行,趁胜时养精蓄锐,以长久对垒,若求速战速决,便不留后路,鱼死网破。”
“你这个于棋局无意的人都能勘破的道理,我又何尝不知……”
洛久瑄的声音很轻,纤长的指节没入棋奁中,微微用力。
许久,她轻声道:“久瑶,你可还记得花朝祭春时,我曾与你说过的话么?”
洛久瑶细细回忆。
不等她想起,洛久瑄再次开口:“我没有编造,你的眼睛真的与她的很像,幼时不觉,如今越发相像了……当年宫中闹了疫病,母妃一心照看皇兄,将我送到她宫中照料,从那时起,我便记着她的眼睛……”
洛久瑶微愣,又听她道:“久瑶,若不快些,赶在他认出你之前先行动手的话……”
“久瑄,药已熬好了……九妹也在此?”
洛久瑄的话语被另一道声音打断,房门打开,洛久瑶侧首看去。
是洛久琮。
“皇兄。”
洛久瑶起身行礼。
洛久瑄亦紧随着起身,拂袖之间却不慎剐蹭到棋盘,盘中局势顿然混淆,几枚棋子落地,发出叮铃脆响。
洛久瑶弯身拾起,顺势接过洛久琮手中的药碗递去。
洛久瑄笑着接过,而后道:“小九,既然盘上的棋子都乱了,今日便到这里罢,改日我再教你下棋。”
洛久瑶应声告退,行礼同二人道别。
殿门开合,人影走远,洛久琮走到棋盘前,拎起一枚黑玉棋子。
“你将那些话对她说了?”
洛久瑄捧着药碗,点头。
洛久琮扔下棋子,哼笑一声:“到底是长大了些,逢场作戏这样的本事你倒也能无师自通,信手拈来。”
棋子险些自棋盘滑落,洛久瑄抬手压住,冷笑:“哪里比得了皇兄,况且从我口中说出的,真话要更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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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夜未得休息,再次回到延箐宫,洛久瑶索性躲到帐子里,任外面日光晴好亦或风雨交加,如何也不愿起身了。
再睁眼已是入夜,屋内未燃灯烛,纱帐落下,丁点儿光亮也投不进。
像是她才到棠西宫不久的时候,那时她怕黑,洛久珹也是这般,将殿内所有的光亮都带走,留她一人在不见五指的黑夜里。
噼啪不停的落雨声,轰然惊响的滚雷声,次第传来,交织不休。
一道几乎将天幕划破的白刃掠过,随着脚步声与推门声传来的,还有桃夭惊惶的一声唤。
“殿下!”
洛久瑶猛然坐起。
又一道声音横穿入耳,如同乍响的惊雷。
“棠西宫娘娘,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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