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剡溪水清如镜,铃兰在溪边自照,冬日暖黄色的光辉洒在脸上,柔和了脸颊轮廓,近些年她双颊圆润不少,许是因为烦心事少。
不过,人一旦清闲无所事事,便会胡思乱想,心理学家说过,人一旦满足生存需求,便会产生新的需求。
铃兰看着湖面上的自己,这些年牵嘴角假笑的次数多了,发自真心的大笑没了。
湖面上映出另一个影子,在镜面中逐渐变大。
夏千寻的婢女在她面前屈了一下身子,请她去戏楼里的详谈。
自从那日封箱演出事故后,戏楼接连关闭数日,说是要内部调整,邹季澄对外宣布元宵后再重新开放。
今日邹季澄不在越州,夏千寻听闻长史夫人到访,在戏楼开了一扇侧门,专门迎接铃兰上门。
铃兰进去后与夏千寻寒暄了一小会儿,便表明了来意,说她是为调查当日的演出事故而来。
“理清事故的缘由于我而言也是一桩好事。”夏千寻说道,便领着铃兰去了后台。
后台前面的日子一直封着,铃兰转过一圈后,未发现什么异常,而夏千寻说道;“我们戏班子的家伙都锁在这里面,案发之后谁都不敢动,年后还怎么开张。还望你们快些破案。”
铃兰看着屋内的一片狼藉,吩咐家仆去元邈那里,请示能否替戏班子解封。
鉴于会稽离剡溪有段距离,夏千寻并不打算带着铃兰站在原地干等,带着铃兰去厢房看了受伤的家妾。
受伤的那名小妾名叫宋小小,原为邹季澄的婢女,夏千寻与邹季澄婚后三年无子,邹母便安排宋小小做了填房。
宋小小隔年诞下一麟儿,这让邹家很是欢喜,后面邹季澄也没有纳妾,宋小小的子嗣将来会继承邹家家业已经板上钉钉。
不过夏千寻与宋小小平时相处融洽,妻妾间并无争风吃醋,邹季澄待两人态度平等,没有明显表露对某一方的偏爱。
宋小小见到铃兰而来,赶忙差婢女扶着她下床,铃兰见她病得似扶风弱柳,便令她继续回床歇息。
这宋小小行为规矩,谨小慎微,硬是对着铃兰一礼。
铃兰无奈接受,随后与她表明了来意,并询问她:“当天可有见到凶手的模样?”
“我想想。”宋小小抿着唇,低头做出沉思状,偶尔摸了摸后脑的伤。半晌后,她撩眼看向铃兰,摇了摇头,“未曾看见,贼人从身后袭击我。”
铃兰一听这话觉察出不对劲,她头部的钝器伤只有一下,在头部的前侧,后脑的伤是她倒地时,磕碰到附近的桌角所致。
宋小小在说谎。
铃兰不想打草惊蛇,没有当面戳穿谎言,反而顺着宋小小的话,问道:“邹家可有与谁结仇过?”
宋小小摇头,“没有结仇。非要说有点矛盾的话,那便是刘采春所在的周家班,两边因为抢客人曾发生过口角。”
她还要继续说些什么,夏千寻却出声打断:“刘采春哪里需要用这种手段对付我们,她名气远在我之上,各路才子都抢着把自己的新作品交给她。一来二去名生名,气焰越来越旺,我们的名气哪里追得上人家。”
宋小小酸溜溜地感慨:“这世道,人的命运好坏都是从出声一刻就注定的。生得美的人注定出名早,一切好的东西都归他们先挑,我们寻常人只能拿走剩下的。”
夏千寻道:“人家不光是脸,也有凭靠自己本事一步步从底层爬上来。若是和那些显贵的人比,那你不得气死了。士人的子孙是士人,奴婢的子孙永世为奴。”
这话铃兰也认同,她微微点头,随后叹了一口气。
唐代中期的户籍制度便是如此,能够入朝为官者只有士族,哪怕在武周时期出现了科举,也能士族参加,寻常人几乎很难依靠自己改变命运。
夏千寻发完牢骚后,又恭维着铃兰道:“即使我们这些非良籍也分三六九等。听闻长史夫人是宰相府的丫鬟,出嫁前接触的多是富贵人家。而我们这些戏子出身,接触的只能是下九流。”
宋小小惊恐地看着夏千寻,转头扫视四周,小声提醒:“别说了,回头传到邹郎耳朵里。”
夏千寻瘪瘪嘴,“那....照顾好你自己吧。”
说完这话,她站起身,在丫鬟们的搀扶下走出房门。铃兰跟着夏千寻走到廊道,见她半跨在栏杆上,静静地发着呆。
回廊上面挂着庆祝节年的红灯笼,一阵北风吹过,那灯笼竟然坠地,灯油洒了一地。
滚烫的灯油烧黑了灯笼纸,地上涌起一小丛火焰。
侍立在房内的丫鬟脸色惊恐,端起窗前的水缸跑出屋子,向燃烧的灯笼泼去。
而那一缸水浇上去后,火焰却烧得更凶,一股浓重的酒气在廊道内逐渐弥散,辛辣味道呛得铃兰忍不住咳嗽两声。
夏千寻没好气地对那丫鬟说了一句:“让开。”
丫鬟立刻闪开,夏千寻走上前,一脚踢开灯笼,吩咐贴身婢女去后院取水。
不久,丫鬟端着一盆清水而来,夏千寻凑到鼻子前面闻了闻,确定里面装着无色无味的清水后,便朝着火焰泼了上去。
火焰这次终于熄灭,但栏杆烧得焦黑,铃兰站在旁边,依旧能感受到焚烧后留下的灼热。
铃兰低着头,还未从方才震撼中回过神,不出一会儿,她瞧见灯笼的残骸里堆着白色粉末。
白色的粉末,蜡烛燃烧会出现白色的粉末?那粉末似乎没有味道,究竟是什么。
“让长史夫人见笑了。”夏千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铃兰愣了愣,悄悄与跟在身侧的拾芳对了个眼神,头转向夏千寻,继续道:“我们先去门口等长史的消息吧,这里交给他们下人处理。拾芳这丫平时替我家熊孩子收拾烂摊子收拾习惯了,叫她跟着一起收拾吧。”
说罢这话,铃兰便叫着夏千寻一路离开,夏千寻很快应下,临走前看了一眼拾芳,若有所思。
等他们走后,拾芳蹲下身子,趁着其他家仆没注意,捡起一片沾着白色粉末的灯笼碎片,偷偷藏入袖中。
那日午后,两人等到元邈那边的答复,说是此案仍有疑点,不便此刻解封。
铃兰歉意地冲夏千寻一笑,说回家替邹家班说情,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回到家中后,铃兰将灯笼碎片交给了元邈,让元邈化验此灯笼是否含有剧毒。
果不其然,元邈在灯笼碎片上发现了大量的□□。
□□微溶于水,但□□不溶于酒精,所以灯笼上面会出现大量奇特的白色粉末。
铃兰也是因此生疑,而元邈替她证实了猜测。
他们两人想着过几日重启对邹家的搜查,不过次日她的希望便落空了。
邹季澄亲临官府,请求撤销此案的调查,声称这几日因为案件他的戏班子无法正常排演新戏,影响了收入,所以他希望此事大事化了,以便戏班子尽快开张。
唐法不同于现代法,刑事和民事分得不清晰。邹季澄是受害人,他撤销告诉,元邈等人不得再追究,只说好拖延他们过几日再解封。
邹家做贼心虚的行为,实在有些刻意。
在铃兰替他研磨的时候,元邈便把想法说出口:“铃兰,这事有点古怪,你前日刚拜访过邹家,邹家便撤销了告诉,这时间未免有些巧。”
铃兰抬头,回想了一遍拜访邹家的场景,便道:“邹家那名受害小妾在描述遇害那天的情况时,一直谎话连篇,她大概知道行凶者的身份,想掩饰那人的身份。”
“依你所见,此事会与四时会有关吗?墨琴可是亲自到了越州。”元邈问道。
铃兰摇头,“墨琴会用如此曲折办法?你大概是忘了剑南东川灭门惨案了。”
提起三年前的剑南东川高家灭门惨案,两人皆唏嘘不已,这桩事影响极为恶劣,但过后却被轻拿轻放,到今日除非剑南东川的人,别人都不知这桩事曾发生在大唐。
而高永的身份仿佛被人刻意抹去了,无人知他是宪宗的卧底,走后留给剑南东川的只有恶名。
墨琴倒是想的开,做恶事向来不怕为人所知,铃兰甚至怀疑墨琴巴不得在史官笔杆子下恶名昭著。
他所到之处,搞不出鸡飞狗跳,算不上到此一游。
“你相信墨琴到越州只是为了见女儿?”元邈长出一口气,“那可真是父爱如山。”
铃兰思忖片刻,道:“改日我探探口风。”话锋一转,她又问元邈,“今日你去如梦寺,可有新的线索?”
元邈摇头,“没什么进展。”他语气极为敷衍,稍后打了个哈欠,“天色有些晚了,我们改日再谈案,今日先谈情。”
铃兰颇为不满,捺了捺嘴角,“刚磨好的墨,你一个字都没写。”
元邈不假思索,提起笔架上的笔,蘸了蘸刚磨好的墨,在纸上干脆地落了四字:“吾悦裴椒”。
他把手中狼毫笔搁下,抬眼见铃兰脸色多云转晴,便厚着脸皮揽上她的腰肢。
铃兰没预料到元邈竟会如此直白,怔愣了片刻,等回过神时,发觉自己已经在他怀中。
婚后两人基本没什么吵架,偶尔他们之间会有小打小闹,但隔不到一会儿,元邈便能将她哄好。
可铃兰始终觉得平时蜜里调油、没什么吵闹的夫妻,往往最容易一拍两散,最后两人反目成仇。
她隐隐产生一点不安,但很快把想法压下。
*
次日清晨,铃兰按照墨琴给她的地址,走到墨琴所落脚的街道。
冬日清晨肃杀而寒冷,凛风砭骨,乌鸦都不愿意出来露面,而铃兰所在的街道空旷无人,静谧得让她一度怀疑又穿越了。
直至瞧见陈瞎子离开暖屋,在门前挂出盲人算卦的旗子,铃兰才松了一口气,确定自己仍在唐代的越州。
但这里怎么会有陈瞎子?
铃兰觉察这条街道莫名有些眼熟,问旁边的丫鬟,被告知她这里正是墨琴的地址所在地。
她有些不敢相信,骤然回首,瞧见后方是如梦寺。
但墨琴平日出公务时极为奢侈,怎么会住在这等破落的民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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